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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除夕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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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在她耳邊輕問:疼嗎?◎

徐晏明訂了一桌年夜飯, 除夕那天接了許園和江嵐去飯店,到飯店門口看到熟悉的飯店招牌時,許園心裏咯噔一下, 立刻伸目光打量媽媽,她真怕媽媽觸景生情。

以往過年, 給家裏保姆放假,他們家的年夜飯幾乎都是在這家飯店吃。那時一家人整整齊齊, 不像現在, 只剩下母女二人。許園懊悔沒交代徐晏明別訂這家,也沒想到那麽巧,他恰好就訂了這一家。

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換地方,徐晏明已經把車停穩,在準備把車停入車位了。

“媽, ”許園還是決定看看媽媽的態度, 指指那飯店招牌,“就在這家飯店吃可以嗎?”

這地方江嵐也熟,她明白許園的意思, 把目光伸出車窗外又打量那店招牌, 微微笑一下, 淡然說:“有什麽不可以的?我挺喜歡這家店的。”她的確喜歡這家店,以往讓她拿主意訂飯店, 她必定首選這一家。

三人進店落座, 菜按預訂時間陸續上桌,十二道菜擺上來, 滿滿一桌。這麽多菜, 三個人大概率吃不完。江嵐於是跟徐晏明客氣起來, 說小徐你太破費了。

徐晏明笑笑, 給江嵐倒上熱茶,真誠說道:“能跟園園和許阿姨一起吃團圓飯,是我的榮幸。”

江嵐參加完婚禮從上海回來的那天晚上,許園就跟江嵐講了講徐晏明的身世背景,把他塑造成一個無親無故的大可憐,說他是一個不被待見的私生子,自小沒有父愛,前不久母親又病逝,眼下他舉目無親,自己一個人過年怪可憐的,說得江嵐對徐晏明惻隱得又憐又憫。

那晚她還跟江嵐坦白,徐晏明的親生父親是徐睿遠,江嵐聽完感慨起來:“難怪,第一次見到小徐我就覺得面熟,原來是長得像徐睿遠。”

許園讚同地點頭,有些苦惱地跟媽媽討主意:“上次我去見我爸的時候,我爸告訴我說,是徐睿遠害他被抓進去的,還讓人不要跟徐家的人來往。媽,我爸要是知道我跟徐睿遠的親兒子在一起,那他……”

“不會的,”江嵐篤定地打斷,目光微沈偏開臉看窗外,“你爸不會怪你的。”

許園疑惑地瞧著江嵐,覺得媽媽的好像知道什麽內情似的,“真的嗎?”

“嗯,”江嵐點點頭,“徐睿遠沒有害他。”

“可是我爸好像很確定樣子。”

“是他自己誤會了。”

許園不知道媽媽說的是不是真的,但媽媽的樣子讓她覺得很可靠,所以她選擇了相信。

吃飯到後半程,徐晏明去了趟洗手間。

說來也巧,他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,竟然看見了何盛宇,他倚在走廊盡頭的窗邊,慢悠悠地抽著煙,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。

徐晏明走了過去,兩人視線相對,相互微微一笑。

“還真巧,”徐晏明有那麽點來者不善,撇頭望了眼窗外,“又碰上你了。”

何盛宇笑,把煙伸出窗外去撣了撣煙灰,“那可不,我和你的緣分,比跟許園的緣分還深。”

徐晏明單手扶著窗沿,又望了眼窗外的夜色,抽回目光瞥何盛宇一眼,狀似無意地說明,“我陪園園和丈母娘來吃年夜飯。你呢?”

何盛宇遞過一根煙給徐晏明,徐晏明猶豫了一下才接了過來,何盛宇擦出火機的火苗,手定在齊胸的位置,這個高度,徐晏明如果咬著煙來點火,那須得彎下腰來才點得著。

但很明顯,徐晏明不想對何盛宇彎腰,他把煙拿在手裏,橫於鼻下輕嗅,對那火苗視若無睹。

何盛宇很懂得這微妙的較量,最後選擇讓步,把火機往上舉了舉,定住,看徐晏明不緊不慢地咬著煙,偏過頭來點了煙,方才說:“我陪家裏人來吃飯。徐教授,你這是……跟許園正式在一起的意思?”

徐晏明吐出一口煙霧,夾煙的手抵在窗沿上,風吹過來,把煙吹燃了一小節,他看何盛宇一眼,笑笑說:“結婚證都領了,怎麽能不算正式在一起呢?”

何盛宇脫口而出:“不離婚了嗎?”

徐晏明接口也快:“我們好著呢。”

何盛宇沈默了一瞬,有點釋懷似的笑了笑,說:“祝你們幸福。”

“謝謝!”徐晏明忽然想起了件事,“對了,園園說欠你兩頓飯,改天我和她一起請你。”

何盛宇把火機捏在手裏,說:“已經請過,早就不欠我了。”

徐晏明堅持自己的意願:“但她現在住的房子是你的,我也想感謝你在她困難的時候伸出了援手,有機會我和園園還是要請你吃頓飯的。”

“好,有機會再約,”何盛宇答應得爽快,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,把手裏未抽完的煙摁進一旁的垃圾桶,表示自己先走了,走兩步又回頭,看著徐晏明說,“徐教授,假如我能婚姻自由,沒有顧慮的話,應該輪不到你。”

徐晏明臉色微頓,繼而漫起一個勝之不武的笑,點點頭說:“承讓。”

兩個人最後又相互笑了下,橫亙在徐晏明心裏的那點刺似乎在慢慢消融。

後來,徐晏明送江嵐和許園回家,到小區門口,車停穩,江嵐分別遞給徐晏明和許園一個紅包,徐晏明厚著臉皮收下,說謝謝許阿姨。

江嵐笑笑,準備下車,許園跟著也要下,被徐晏明喊住,又跟江嵐解釋說:“許阿姨,我跟園園說幾句話。”

等江嵐走遠,徐晏明拿出一個大紅包,送到許園面前,又不大正經起來:“丈母娘給我壓歲錢,我給老婆壓歲錢,祝願我們百年好合。”

這份心意許園領了,嬉皮笑臉地說著謝謝徐教授,把沈甸甸的紅包裝進包裏,就說要回家陪媽媽,不能丟下媽媽一個人過年。

“你就忍心丟下我一個人過年嗎?”徐晏明竟然吃起丈母娘的醋,酸溜溜地說,“我也想跟你一起過年、看春晚、看煙花、跨除夕夜。”

許園真的左右為難了,一臉委屈又無奈地看著徐晏明,“那你說怎麽辦?我又沒有分身術。大過年的,丟下我媽一個人在家,你也覺得不合適吧?”

“所以我很納悶……你為什麽不早點坦白呢?”徐晏明是真的不理解,江嵐明明對他那麽滿意,有什麽不能說的呢?他牽起許園的手,十指相扣著,盡量把話說得溫和,“如果把事情說開了,你搬回家住,咱媽也可以過來一起住,這樣多好,你說是不是?”

“嗯……”許園心裏接受了這個建議,想了想,給了最終答覆,“讓我媽先好好過個年,過年後我一定跟她說。”

許園回家洗漱過後,窩在沙發裏陪著江嵐看春晚時,手機上信息不斷,全是覆制粘貼的祝福,都是類似房屋中介等一些無關緊要的人,她沒理會,可心裏始終惦念著徐晏明,覺得他今晚好像不高興了,道別後連信息也沒一條。

她對著手機發愁,琢磨給徐晏明發個消息試探一下,這時江嵐忽然說:“園園,小徐沒約你出去玩嗎?他留你說話,我還以為他想帶你出去呢。”

“約了,”許園有點心不在焉,把那些不痛不癢的新年祝福一條條刪掉,“但我說想回家陪你。”

“哎呀你這孩子,我有什麽好陪的?媽媽自己一個人的時候,從來不會覺得孤獨,甚至是很享受孤獨的,”江嵐通情達理地笑起來,“你要是想出去的話就去吧,不用管我,我一個人挺好的。”

此時此刻,許園覺得媽媽是天底下最好的媽媽,她眼裏熱熱的,本能地想說幾句煽情的話,不巧被來電打斷了情緒。

是許佳瑩,特意打電話來拜年,還告訴許園說,她有微信了,跟阿葉和珊珊拉了個小群,問許園要不要進群。

許園說好,掛了電話,發現自己已經在群裏了,三個妹妹統一熱烈歡迎她,然後就這麽在群裏開聊,評說春晚裏的節目,一邊講明星的八卦,一邊玩搶紅包,又玩成語接龍,許園玩得挺上頭,一直到江嵐回房去睡覺,她才猛然想起徐晏明。

看看時間,已經過了十一點。

許園火速回房換了身衣服,拎著包要出去門時,想起包裏有徐晏明給的紅包,厚厚的一疊,她挺好奇他會給一個什麽的金額,但她急著出門,沒時間數,把紅包收進床頭櫃裏,拎上包和車鑰匙出門去。

剛坐進車裏,徐晏明就打來了電話,有點口齒不清的感覺,像喝多了,在電話那頭說:“園園,新年快樂。”

雖然還沒過零點,但許園也回了他一句新年快樂。

“園園…………你喜歡過何盛宇嗎?”徐晏明問完自嘲地笑了下,許園從這聲笑聽出了點悲涼的味道,她沒回答,徐晏明也靜了好一會兒才又說,“我現在一個人在家裏,覺得這房子太大太空曠……過年……老婆和狗都不理我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許園把電話開了免提,把車開出去,一路上聽徐晏明在電話裏語無倫次地說著沒重點的話,她偶爾應一兩聲,心裏在想他這是喝了多少啊話多成這樣。

路途後半程,徐晏明那邊沒話了,只剩深淺不一的呼吸聲,許園猜想他是睡著了,她不出聲,也不掛電話,就聽著他的呼吸聲與偶爾突如其來地喊一聲她的名字,忽然就覺得徐晏明這人有點矯情,又有點可愛。

徐晏明真的睡著了,人半坐半躺仰在客廳沙發上,耳根發紅,眼鏡還戴著,桌上有半杯未喝完的酒,和一個即將見底的XO酒瓶,電視機還在播放春節晚會,音量調到了最小。許園看見這場景時,既覺心疼,又覺得好笑。

臥虎開心地迎過來,許園把食指豎到嘴邊,對它噓了了一聲示意它安靜,之後第一反應跑去臥室,抱來一床毛絨毯子給徐晏明蓋上。

她在徐晏明身旁坐下,拿手機對著他懟臉一頓狂拍。有點失望的是,她本想抓拍他的醜照的,可無論她怎麽拍,他都那麽好看,根本沒辦法拍到他的醜照!

許園欣賞完睡美男的照片,伸手打算幫他取下眼鏡時,徐晏明忽然伸來一只手,輕輕撩她的頭發,摸她的臉,伴隨著一聲得償所願的淺笑,他柔聲說了句:“你來了。”

“嗯,”許園望著他不算清醒的面孔,扶著他的眼鏡,要摘不摘的樣子,“你幹嘛又喝那麽多酒,上次不是叫你別喝那麽多了嗎?”

許園虎著臉,等著他解釋,結果他突然蹙起眉,拿手揉自己的太陽穴,一臉痛苦地說:“頭好痛。”

“是偏頭痛又犯了嗎?”許園就這麽被帶偏,同情心泛濫,掀開毯子一角,跨坐上了他大腿上,兩手輕揉他太陽穴,“家裏還有藥嗎?”

老婆大人貼心照顧,徐晏明實在太享受,不過許園只揉了一小會,徐晏明就捉住她的手腕,然後調整了下姿勢,腰挺直了些,一手摟許園腰,一手扶她的後頸,把臉湊近,無恥地笑起來,“騙你的。”

騙——

許園還沒來得及發火,唇已被他含住。

親過來時動作太急,許園被他的眼鏡撞了下,有點疼,兩人都笑場,徐晏明立刻往後退了退,頭一偏,單手摘下眼鏡,隨手往沙發一丟。

那模樣,狼性十足,像只餓狼。

微笑著對視一瞬,他再次吻了過來。

堆在許園身後的毯子滑了下去,窗外的夜空有煙花盛放。

客廳裏只留沙發旁邊一盞暖黃的立式燈,燈影罩下來,也就燈罩下那方寸空間亮些,電視機裏春晚節目還在繼續,光影一晃一晃照到許園背後,增添了不少暧昧的動蕩感。

臥虎乖覺地趴地上看電視。

徐晏明的氣息裏帶著淡淡的酒精味,把許園也灌醉了似的,她意亂情迷得渾身戰栗,唾液交換間,細微的親吻聲不斷。

不知是酒精的催化多些,還是本能原始的躁動多些,也可能是憋了太多天,徐晏明要得有些急,兩人彼此呼吸交錯,由內到外的舉動都水到渠成。

許園深深把自己坐下去。

交頸相對,徐晏明低頭吻許園的鎖骨,順著她仰起的脖子一點點親啄上去,在她耳邊輕問:“疼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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